第二章 乞丐少年
“咦,爹爹在那儿。”薛慕悠发现爹爹站在一个简陋地茶棚边,她惊愕地皱眉,爹爹干吗要死死揪着一个小乞丐?他偷了爹爹的东西吗?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越天衡终于缓过这口气,颤抖着指对面的薛慕悠,“你爹也不是只苍蝇,用得着这么找吗?!”
幸亏闻讯赶来的朝廷官兵封锁了陨石落点,所有人赶去围观,越天衡和薛慕悠才找到了地方。薛慕悠撅着嘴踮脚在他耳边惋惜地说:“爹爹估计白跑一趟了。”
“没用的家伙!”薛慕悠撇着嘴瞪他,这人学东西很快,就是死都不肯学武功,说是粗鄙无趣。他是斯文了,一到这种时候就现眼露怯。
“你早说呀!”她一跺脚,两条小短胳膊叉上“水桶腰”,原本就胖乎乎的小桃子脸更加圆鼓鼓的,大大的黑瞳生气地瞪着,圆圆的怎么看都有些嗲。越天衡看了无奈暗笑,他从没想过藏边第一美女和天工神手的女儿会是这么一位,他总觉得她像他小时候爱吃的那种糖球,甜甜的,可爱得总想让人放进嘴巴咔咔嚼碎,就因为这样他才总喜欢故意气她。
官兵的头儿应该是个百户,挺胸叠肚地指挥手下挖掘那个两尺见方,四周焦黑的土坑。
“别耽误时间了,你能跳上那棵树吗?”越天衡还是喘吁吁的,回身一指远处小坡上的槐树。
越天衡一脸讥诮冷笑,每有陨石落地,朝廷和百姓都会认为是不祥之兆,造成灾祸的皇帝还要下诏罪己,如今挖出一块福字碑石,再多疑点朝廷也不会深究,乐不得顺水推舟,高唱升平,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在史书里记上一笔,算是对当今皇上圣德的旁证。
“当然高兴啦。石头也算找到了么。”越天衡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“你也得让我有机会说啊!还不快去!估计那边儿都打起来了。”他也一板脸瞪她。
“爹爹在干吗?!”薛慕悠一直捂着鼻子,声音闷闷的。
乞丐少年哼了一声,想甩开薛云牧的手却没成功,因为脸黑兮兮的,眼白就格外明显,他翻了下眼,正在变声的嗓子公鸭一样粗嘎,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“尽量爬高,看看赶来的人们都奔向哪儿去?”
“我看见了!他们……三、四、五,哎呀,好多人!都往江边去了。”她抓着树枝望向远方,大惊小怪地喊着。江安是个小地方,没什么高大建筑,在城外高树上远眺视野广阔,看得一清二楚。
围观百姓将信将疑,百户和兵丁们大喜癫狂,嘴里喊着:“天降祥瑞,皇上万岁。”顾不得别的,都跑回去报功领赏。百姓们议论纷纷,好事的还跟着官兵们一起跑去看热闹,人顿时少了大半。
“你爹才是苍蝇呢!”这人一张嘴就很欠揍,薛慕悠握拳。
“你那么高兴干什么?”薛慕悠也发觉了他的笑容不怀好意,狐疑地瞥着他。
人口不多的小村庄因为坐落在长江之畔,漕运码头林立,比江安县城还热闹繁杂。天降流星已经在过路的船夫苦力商人行旅之间传得沸沸扬扬,薛慕悠和越天衡一路都听着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讲述,东拉西扯却说不清具体|位置。
少年吃痛,表情却更加傲兀,“有本事杀了我!威胁我?老子不吃这套!要石头,自己找去啊,找到了,老子给你十两黄金!”
薛慕悠恍然大悟地惊喜一笑,还没成形又变成怨怪的瞪眼,她长相甜美可爱,笑起来如二月春风,确实还是孩儿情状,一下子又变为四月梅雨。
“哦?”薛云牧显然没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,也被他软硬不吃的德行惹得有些火,抬手点了他的哑穴,他的反抗和挣扎都无力好笑,几下就被拖到人少之处。
薛云牧冷笑,手上加劲,“你拣的东西,给我。”
“能!”薛慕悠仔细地估摸一下树高,觉得有把握。
越天衡倒还是很乐观的,笑着摇头,“未必,未必。”
薛慕悠看得一头雾水,询问地看向越天衡,小小声地问:“不应该是块石头吗?”
跑过去的时候,她猛地捂住鼻子退开一步,小乞丐身上好臭。
“我们也快去吧。”越天衡苦笑着摇了摇头,忍不住怜爱地嘱咐她:“下树小心。”
“这还没看出来?肯定是这个小乞丐藏了石头。”越天衡一脸好笑,“快跟去看看。”这个小叫花有点儿意思,金子都不要,感觉是块滚刀肉。薛天工智斗小乞丐,他想想就觉得精彩。
“这就得问问我的好师父了。”越天衡嘿嘿一笑,果然是高手,这么恶劣的办法都想得到,官员们都忙着去阿谀报功,谁还会来追查陨石下落。
脸色苍白的越天衡终于在求生的强烈意愿支配下甩开了她的手,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,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。
越天衡揉着太阳穴叹气,以轻功优美闻名天下的竹海竟然出了这么个好徒弟,怪不得大宗师竺连城晚年又要招收一个关门小弟子,估计是想挽救一下被薛慕悠姑娘粉碎掉的自尊和自信。
突然兵丁欢呼尖叫起来,从坑里拔出一块黑乎乎的小石板,有手掌大小。百户欣喜若狂地用手抹着石板上的炭灰,露出的字迹有点儿像潦草的篆字——福。
“哦哦。”这回她倒是很听话地飞跑到树下,姿势还算优美地窜上树——最低的树枝,然后像个小胖猴一样很不雅地爬向高处。
江安县城在淡青色的晨光中隐隐约约,早起的人家已经升起细细炊烟,和未散去的晨霭不着痕迹地连成一片,远远望着,让人心中安然平和。
薛慕悠拉着越天衡在城外的草甸上慌慌张张地东奔西跑,是宁静早晨与远处狗吠相得益彰的噪声来源,每换一个方向她就会满脸疑问地看被她拖得进气少出气多的越天衡:“我爹爹呢?”
薛云牧抓着他的胳膊,好像毫不在乎,“十两黄金。”他瞪着头发凌乱,一脸污秽的乞丐少年。